LEO的圓球看熱鬧

　欣逢愚人節，理應公休一天。也毋須想些應景花招－－天天分析哪些牌會過，本就形同天天都是愚人節。那……閒著也是閒著，就來談談這特殊的日子吧！

　文章，其實去年就貼過了。但就算看過，應該也沒人記得……話說現今只要提到「宗教」一詞，似乎便等於真善美的代名詞，其實未必啊未必。大家應該小時候都讀過一則故事：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位浪費無度的富翁，天天糟蹋糧食，將米飯扔進水溝裡。

　富翁豪宅旁有座廟，廟裡老和尚照三餐將米飯撈起，曬乾備用。終於，富翁破產，飢寒交迫；得老和尚賞碗飯吃，不禁感激涕零。老和尚曰：不必謝我；這些都是你當初丟進溝裡的米飯啊！

　富翁一聽，慚恧不已；於是就……就怎樣了呢？不知道。但這故事不合理處在於：那時還沒有股票、連動債等讓人瞬間破產的玩意兒；由家財萬貫玩到衣食無著，要上好幾年。各位可以試試，米飯曬乾後，擺上幾個月就好，看看怎樣料理才能吃。恐怕至少只能油炸成脆果子配啤酒吧？

　老和尚不趁米飯新鮮時，淘洗後自己嗑掉或周濟窮人，浪費糧食之過，怕不下於富翁。或許是當日被富翁家夜夜笙歌打擾清眠，心懷報復之心吧？

　以上，當然是瞎說而已。但愚人節由來，眾說紛紜；其中的確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說法，與宗教有關……

　話說不見容於主流信仰，便稱為「異端」。怎樣對待異端呢？1224年，神聖羅馬帝國腓特烈二世（Friedrich II）認為：燒死就好了。教廷很快也認為這的確是個好主意。1231年，教宗格雷高列四世（Gregorius IX）發表《絕罰敕諭》（Excommunicamus），廣設直接由教廷掌控的「宗教裁判所」（「異端裁判所」；Inquisitio Haereticae Pravitatis Sanctum Officium）；並想出一些足以媲美滿清十大酷刑的玩意兒──近來科普頻道有個叫《索命刑具》的節目，大家欣賞一下，就知道有凌遲腰斬的古中國，其實並不比基督教文明殘酷到哪兒去。

　1478年，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拉（Isabella）向教廷聲請成立分部；並由腓力二世（Felipe II）於1556-1598年在位時發揚光大──除了宗教上的異端，還包括猶太人、摩爾人等非我族類，都在這段期間被他虐成了渣。據說4月1日是正式行刑的日子，所以生活在恐懼深淵中的小民，在這一天彼此開開小玩笑，藉以抒發心中的苦悶；久而久之，便成為愚人節的傳統。

　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，到了1820年才關張；據保守到不行的估計，其間起碼燒死了10萬人。HBO頻道播過《都鐸王朝》影集（The Tudors）。話說絕代胖淫蟲亨利八世（Henry VIII），為了教廷不批准他與結縭24載的皇后凱薩琳（Catherine of Aragon）離婚，憤而弄出英國國教會（聖公會；Church of England）；雖然出發點有些邪乎，但幾乎為當時風起雲湧的新教運動一槌定音。

　亨利八世急著休妻，乃因剛死了私生子，所以充滿了將已懷孕的情婦安．波林（Anne Boleyn）扶正的衝動之故。有情人終成眷屬呀！安真的當上了皇后；並迫害凱薩琳的女兒瑪麗（也就是後來的瑪麗一世；Mary I）。

　或許這正是符合醒世佛書的題材吧，波林生下著名的「童貞女王」伊莉莎白一世（Elizabeth I）；並非亨利八世最想要的王子。1536年1月29日，前皇后凱薩琳喪禮舉行時，曾擔任凱薩琳女侍的安，懷著的男嬰流產。同年5月17日，安就被亨利八世砍了頭；連棺材也沒有，就這樣身首分離被放進倫敦塔的一個櫃子裡。11天後，亨利八世就娶了她的女侍珍．西摩（Jane Seymour）。

　總之，今日天主教之所以充滿了愛，多少因為經歷了這些時代變遷呀！那愚人節的啟示是什麼呢？一般都認為不管哪個領域，堅決的信仰是好事。但真是這樣嗎？信仰到了極點，便不容侵犯；不同的聲音也因而成為異端。放在俗世裡，一旦啥教條真的正確得不得了，往往就是民無噍類的開始。更別提往往也不是為了什麼信仰、理念，而是藉此扣敵人帽子，好來鍛鍊周納啊！驅動台灣好多民意的政治主張或手段，其實也和好多向宗教裁判所舉發與自已發生土地糾紛的鄰居是異端，或自己追不上的女生是魔女的那些歐洲中世紀混蛋差不多啊。問題是，活在台灣，原本應更看開，但實際上反倒更多人夾纏不清；此寧非怪事啊？

　其實什麼領域都一樣。討論一下NBA或哪種運動，口水之多，又難道不是因為堅信些什麼、熱愛些什麼而來的嗎？

　正因為世道如此，古今沒多大分別。所以「愚」這個字就哲學了起來。老子早說過「大巧若拙」。春秋時衛國有位甯武子，邦有道時聰明百出、邦無道時裝聾作啞；孔子贊曰：「其知可及也，其愚不可及也。」如此一脈相承到清代鄭板橋的「難得糊塗」，其實只是一種處世之道，但像蘇東坡讚揚他老師歐陽修時說的那個「大勇若怯，大智如愚」，久而久之，就成為一種很不好的觀念。

　就像，唐太宗李世民打朝鮮時，有位勇士於如雨箭矢中冒死攀繩登城。唐太宗遙遙佩服曰：「此人豈不大勇？」旁邊一位我忘了誰的大臣冷冷回道：「勇即大勇，要是不解思量。」不解思量者，沒生大腦也！

　流毒所及，老實、木枘、樸約，甚至成為擇婿時的好條件。家母曾庭訓家姊曰：「老實不離呆」；其實，大智者或許若愚，但愚者可未必大智啊！說到底，也大都無非是平庸或不願意犧牲付出者，潛意識裡對出頭鳥或卓越者的妒恨而已。

By LEO 2010.04.0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