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A勞資談判,目前還沒有具體進展;聯盟官方與國家籃球裁判協會(National Basketball Referees Association , NBRA),於勞動節過後即展開的新一波協商,也不歡而散。

 資方既要求球員「共體時艱」,對毫無票房價值的裁判,自然更不會手軟。但NBRA也累積了多年來飽受聯盟「壓榨」的憤懣;與「韓德爾事件」相同的情緒,或已如火燎原中。妥協或抗爭到底?實為兩難。

 2003年2月25日時,湖人作客丹佛。終場前27.4秒,金塊尚以111:109領先。米勒(Andre Miller)出手,球觸到籃框下沿。安東尼(Carmelo Anthony)搶下籃板,裁判韓德森(Michael Henderson)卻吹24秒違例。經抗議,雙方中場爭球。歐尼爾(Shaquille O’Neal)跳得球權後,湖人洛許(Kareem Rush)於終場前3.2秒投進致勝三分球。

 經金塊連夜向紀錄委員會提出嚴重抗議,聯盟認錯,並對誤判的韓德森處以空前的禁賽3場處分。裁判群情激憤;NBRA發言人麥克摩里斯(Lamell McMorris)旋即發表聲明;表示由於韓德森是「NBA不完善裁判評估標準下又一個受害者」,所以將號召裁判,27日於波士頓、奧蘭多、紐奧爾良、底特律、明尼亞波利、密爾瓦基、休士頓、西雅圖、薩克門托、洛杉磯舉行的比賽中,串連抗議。

 當天10場比賽裡,除了灰熊、公鹿之戰外,所有裁判都反穿球衣,並使用韓德森的62號背號。一般認為,該舉措不無為該球季結束後將進行的新約談判,可能產生的勞資對抗,預先暖身的意味。

 該年雙方爭執焦點,在於調薪幅度3.5%或6%,以及聯盟提出的新條款──若裁判執法時發生意外,聯盟、球團與場館均不負責;此外,若因裁判因素嚴重影響比賽進行,聯盟可分別處NBRA與裁判個人100萬、5萬美元罰款。9月底,爭執以NBRA妥協告終。

 目前聯盟希望在含薪資、退休金、健康保險、差旅費在內,約3,200萬美元的裁判開支中省下10%,據傳NBRA則認為合理總額上限應為250萬美元。若雙方堅不讓步,結局可想而知──聯盟將再次動用次級賽事裁判上場執法。

 因為看準裁判除了罷工之外,無技可施,且能對球員工會起殺雞儆猴作用,資方立場應無軟化可能。但NBRA只要意志堅決,也不無逼迫聯盟稍作妥協的可能──主因便在那些代打的裁判上。

 除了資方經營困難外,聯盟迫使NBRA讓步的合理性,在於近年來吹判屢見重大瑕疵;唐納西(Tim Donaghy)更重創裁判形象。但唐納西涉賭,並不能成為聯盟削減全體裁判福利的正當理由。事實上,受聯盟總裁史騰(David Stern)委託,而由前聯邦檢查官佩度威茲(Lawrence Pedowitz)組成的調查團,已於去年10月初完成調查,明確指出:並無證據顯示有其他裁判涉及非法賭博。

 所以,除非唐納西撰寫中的回憶錄爆料,否則目前仍應視為個人行為。律師勞洛(John Lauro),便曾以唐納西染有病態賭癮為辯護理由。2007年11月入監服刑,其間並遭獄友凌虐導致嚴重膝傷的唐納西,原已於今年6月17日離開聯邦監獄,至位於坦帕的中途之家監外服刑,但8月底又因違反緩刑條例被捕。

 原本聯盟即逐步改組裁判運作部門中。佩度威茲報告更建議:重視球隊對裁判的不滿與聲訴、增設裁判涉賭與枉法裁判的檢舉專線;裁判並應每年呈報與球員、球團的私人接觸,以利聯盟監控。

 裁判形象,代表聯盟水準。所以任何經濟因素之外,對裁判的指責,對聯盟而言,都形同七傷拳。其實NBA為全球籃球最高殿堂,裁判群組成與運作,本就高度專業。所有得以在聯盟執法的裁判,除須具裁判執照外,都須在各次級賽事(ABA、CBA、NCAA、NBDL……)累積一定經驗並廣受好評,才有資格入選。

 每位裁判全季約負責70至75場。每位裁判每季執法同一球隊的比賽,不得超過9場;同時,同一城市,14天內只能吹1場。每月10日,裁判才能拿到下個月的場次表;比賽雙方更要到賽前一小時,才會知道由誰來吹判。

 比賽結束後,3位裁判立即寫報告並電傳紐約NBA總部;影帶剪輯完成後,還須共同檢討,找出吹判瑕疵。聯盟另設有監督部門,誤判會被扣分。NBA人事部門會透過內部投票,選出五位當季最傑出裁判。水準低落者,則將影響續約與否。

 如果別無提升裁判水準的可行性,或許除了更大量啟用電子設備輔助外,人力執法所能達到的極限,僅如此而已。裁判,本就是從不會有人完全滿意的工作。以SBL為例,裁判都具A級證照資格,但被部分教練與球員抨擊的程度,已形同侮辱。即使將NBA級裁判請來台灣,恐怕也不會令參賽人員或球迷更滿意。

 2004年勞資糾紛時,聯盟也以找人代吹要脅。當時麥克摩里斯回應:如此一來,NBA比賽吹判品質,將不會高於雅典奧運。證諸1995年前例,代打群的吹判水準與掌控局面能力,遠不及身經千錘百煉的原集團成員。職是之故,抱怨歸抱怨,球團、球員與理性球迷,也能接受並無更高吹判品質存在的現實。若聯盟長期啟用次級賽事裁判,只會使球迷的信賴感與賽事的說服力更加薄弱而已。這才是表面上完全受制於人的NBRA,面對資方恐嚇時,最有力的隱形籌碼。

By LEO 2009.09.29(原載於2009.09.10聯合新聞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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