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爾(Steve Kerr)自承:在幹成俠客(Shaquille O’Neal)交易案前,三天睡不好覺;自知如太陽失利,自己將承受最大的指責、肩負最大的責任。然而,太陽首輪失利後,先打包的人卻是迪安東尼(Mike D'Antoni)。


責任

 
陶淵明咏荊軻曰:「惜哉劍術疏,奇功遂不成!」後人大都記取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,但我卻總狐疑:這麼大件事兒,怎派劍術疏的人去幹呢?沒錯!我一向對迪安東尼殊乏敬意;後來認為:既然拉了俠客入陣,戰術或戰略上總該有些因應、改變。但在納許(Steve Nash)一度宣稱將打三角戰術,卻直到季末還瞧不見個影兒來的時候,不禁想起我原本的看法:即使找來科里斯科維亞克(Larry Krystkowiak),恐怕也更能利用太陽現在的陣形吧?

 
有種「葉公好龍」現象。成語典故裡的葉公,最怕的是真龍降臨。回憶這震撼全聯盟的交易案底定前後,迪安東尼也深感不引進禁區具威懾性戰力球員,不足以過夙敵馬刺這關;並喜孜孜的說:「如今我們能變成更好的球隊。或許我們球風不再夠漂亮,但將打得更有效率。」然而,別說三角戰術了,如果除了跑轟、早攻、擋拆、機遇戰外,其他一概不熟手呢?

 
冥王星被正式除名後,太陽系只剩下八大行星。我們也看到:太陽隊配合這舉措,將八人輪替視為正常用兵上限。認知裡,最不愛給新人機會的,是過去的布朗爺(Larry Brown);最愛用新人的,是本季的萊利(Pat Riley)──用了一坨發展聯盟新人。迪安東羽翼單薄到非靠如此操磨主將來撐住自己那最佳教練光環嗎?

 
雖然光環歸於主將,但在球隊稱王制霸的過程中,總有副將、奇兵不時跳出來的花絮。以前我說過:這樣一個由沙佛(Robert Sarver)以錢打廿四個結來用的心態所打造成的單薄陣容,太陽被人怎麼樣了,都剛好而已;但這卻不是迪安東尼不給副將小兵群磨練、表現機會,並讓主將多休養生息的理由。馬克思(Sean Marks)、塔克(Alando Tucker)……尤其是史金納(Brian Skinner),難道都派不上用場嗎?而當馬刺波總(Gregg Popovich)奇招百出時,迪安東尼都在場邊指導些什麼呢?

 
迪安東尼隱隱約約證實與科爾之間的不和。然而,脈絡極為清晰:是老闆沙佛交辦太陽現下改變策略,並決定未來發展方針。雖然奈許與俠客這兩大主將季後賽狀況與表現都未臻理想,但迪安東尼認為:太陽的失利,怪罪任何人都不公平,因為「那是一個謎」(That's a mystery);但衡量諸般因素後,「我走了,對任何人都好」。這該是看透自己在未來太陽重建的藍圖裡再無容身之處了吧。

 
當然迪安東尼也負責的指出了失利的關鍵:「首戰我們本該取勝!我們竭盡全力。我該負全責……或許我有妄想症──可能從那時起,人們已決定要趕我走。」寸土必爭的季後賽,應勝未勝當然是致命傷;但之後這位仁兄又做了些什麼?

 
我想起俠客與奈許(Steve Nash)這兩位樂天派MVP垂頭喪氣的樣子,再對照迪安東尼所說的:「講真的,在和馬刺的系列戰跳球時開始,我就預感我將結束在鳳凰城執教的日子。」那……你走吧──對任何人都好。

雙塔效應

 
活塞教頭桑德斯(Flip Saunders)說:「所有王者都能打快與打慢;太陽現在終於能做到這一點。」撇開客套話不談,當初所以看好這椿交易案的業內人士,並不是多期盼老俠客還能在關鍵時刻切換至殺神模式,而是相信太陽既然敢下這麼大的賭注,那當然會在某種程度上轉換戰術軸心。至少,擁有在本季命中率排行榜上分占第四與第五位(0.5930.589)的俠客與史陶德邁爾(Amare Stoudemire),這雙塔效應總該是太陽進攻的優先考量吧?

 
到了季後賽,這雙塔的出手數佔全隊35%;但如果扣掉史陶德邁爾,俠客個人只佔12%。也就是說:誠然小霸王「被解放」的效應是存在的;但太陽對俠客的期望,是能融入原體系──而這體系並未因俠客加入而改變分毫。那麼,犯得著如此大費周章嗎?如此運作,雖然俠客亟力證明自己能且樂意折返跑,但實際起的作用能比湯瑪斯(Kurt Thomas)強到哪兒去嗎?

 
所以,只怪迪安東尼也未盡公允。太陽高層從不承認自己將慢下來;即使換帥後,柯爾仍強調不會改變快速球風。為什麼?

 
其實快慢只是表象,章法才是關鍵。柯爾的話,是說給一般球迷聽的。其中道理和名門尼克為什麼在千挑萬選後,相中剛出爐的敗軍之將的原因相同──球迷喜歡。

 
場上表現深受教練尊重的太陽諸將們,對迪安東尼離開所表現的不捨,也應該出自於真心;尤其是往往不知道自己這道閃電將落於場上何方的巴博沙(Leandro Barbosa)更應如此。那麼,同時滿足球員、球迷與老闆的最佳方法,是一如傳言那般,用下季薪水700萬美元的巴博沙,和900萬美元的迪奧(Boris Diaw)這兩名迪安東尼的愛將,換來死都想住在紐約的馬布里(Stephon Marbury)嗎?

 
迷戀太陽球風的朋友,或許不該太樂觀。奈許是聰明人,明知球員只是漫長人生中一個階段性角色;聯盟裡的是非成敗,或許還比不上把他的女子足球隊搞好來得重要。因此沙佛表示奈許合約期滿後應該不會再續約,可能是理性的判斷;但也不無可能是對太陽未來發展的暗示。當然,史陶爾邁爾就是太陽的未來,這點是毫無疑問的。

太陽的未來

 
四川震災,我捐了錢,也密切注意相關新聞報導。據說臥龍大貓熊保育區也受波及。那隻原本要來台灣的圓圓受驚之餘,棄團團於不棄,遁逃無蹤;五天後才被尋回。

 
所以呢,硬是湊作堆,不見得能保證些什麼。太陽的雙塔效應之所以無法發揮得淋漓盡致,與史陶德邁爾的技巧、觀念還停留在球兒給他後就「有去無回」也脫不了關係。

 
正當迪安東尼與舊部愛將作依依不捨狀時,惟一對教練表示過不滿的史陶德邁爾爽快的失聯了。我曾覺得:如果連從小到大的偶像俠客都鎮不住,那這小霸王未來發展真不知將伊於胡底?於是當我們看到一幕幕俠客對史陶德邁爾耳提面命的畫面時,不禁憬悟:如果說俠客之於太陽有什麼真正的意義,就是將些東西傳承給太陽的未來。

 
魔術的霍華德(Dwight Howard),是本季聯盟籃板王兼火鍋王。以他的能力、資質與表現,難道會比當打之年的俠客差到哪兒去嗎?如果要硬派不及之處,只能說他還不是能成為掌控節奏與戰術軸心的成熟體。

 
所以俠客乃至於所有無可取代長人的真正價值,並不是扣爆籃板的神力或攻守兩端的威懾性。說真的,依我看來,史陶德邁爾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。

 
也就是說:太陽應該仍然相信長人終將為他們實現奪冠野心,但這位長人當然並不是俠客。不過,綜合以上諸般因素,未來如何?尚在虛無縹緲間。沙佛說只要能贏,多少錢都能花。想起他因次貸風暴而深受打擊的銀行本業,這話還是姑且聽聽就好。可不?從面試活塞助教波特(Terry Porter),再到ABC分析師傑克森(Mark Jackson)、火箭助教透勒(Elston Turner)、被爵士炒了助教職的卡賓(Tyrone Corbin)……從這些太陽甄選新教頭的初步名單,就不難看出球團起心動念的基本考量是什麼。

信長之野望

 
季後賽打到第二輪,場均20分、8.6籃板的蓋索(Pau Gasol),對湖人拿下西區排行寶座的貢獻雖不足讓他拿到MVP,但誰能否認他是紫金軍團重登高峰最重要的拼圖呢?

 
即使飛人砍將吸引了所有球迷與媒體目光,有用的長人卻始終是或隱或現的關鍵。當俠客型巨獸難覓時,就退而求其次尋求優質大前鋒;但這最好能搭配上優秀的雙能衛或搖擺人。這種「中鋒虛擬化」的陣形,隨著賈奈特來到波士頓。如今塞爾蒂克的攻擊軸心,仍然在賈奈特(Kevin Garnett)身上。因此騎士在進行季中交易時,就不諱言早就有了隔斷賈奈特傳導路線,並在禁區給綠衫軍大麻煩的想法。當我們看到華勒斯(Ben Wallace)與伊高斯卡斯(Zydrunas Ilgauskas)同時上場搏殺時,騎士算是已做到了極致。然而,朗多(Rajon Rondo)成熟度本就不足以帶給教練團信心,而艾倫(Ray Allen)與皮爾斯(Paul Pierce)在季後賽又大施時靈時不靈的六脈神劍,塞爾蒂克遂不得不陷入苦戰。與騎士最後一戰,要不是皮爾斯及時回魂砍下41分,勝負還在未定之天呢!

 
麥葛雷迪(Tracy McGrady)的魔術經驗明擺在那兒,MM連線中誰比較重要竟然還能成為爭論不休的話題!即使是奈許口中打球「真正無覊無束」的勇士,也要找回早明言不想踏入禁區半步的韋柏(Chris Webb)到此一遊來過過乾癮。同時我想:早有了雙劍合璧的金塊,如果暴力寶貝努內(Nene)健康,也未嘗不可能多些抵抗力。而小牛曾因確定將以諾維茨基Dirk Nowitzki)為軸心,而認為有傷病疑慮的奈許不再適才適所;但這也更突顯出拆筋卸骨迎來基德(Jason Kidd)的舉措多少有些無厘頭。

 
誠然大個兒較不受歡迎,所以每個球團都想擁有具市場號召性的飛人球星。但身體最誠實,只要有著封王制霸的野心,誰不相信長人呢?

注:原載於2008.6月號《美國職籃》雜誌。

By LEO 2008.09.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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